10/26
理應是個重要的日子
該用細微的感觸妝點這24小時
卻被我用最平凡的情緒粗糙地
揮霍
揮霍
再揮霍
掉了。
對不起!!!!!!!!!!!!!!!
絕對不是光復節的後一天
不是反黑心大遊行的後一天
更不是閃光紀念日
而是阿公八十四歲的生日。
我想不到比我家阿公更奇特的人了。
我家的阿公皮膚黝黑、個頭矮小，看來跟鬥牛犬有九分神似
服裝打扮的品味總是叫人納悶(我媽曾經以為阿公襯衫上的圖案是豬..........但其實是玫瑰)
嗜好是諧音笑話與看報紙社會版(當我愉快地在吃便當時，他就會興致勃勃地告訴我一個吃便當噎死的小女孩案例)
專長是龜速地行動(刷牙半小時、洗澡至少一小時、削一顆蘋果可以削到睡著)
但是跟阿公相處的短短四年中
讓我記憶最深的卻是永遠掛在臉上的孩童般笑容，以及永遠迴盪客廳牆壁間的爽朗笑聲
阿公最愛看的就是，用中國時報的集點券換來的一休和尚跟哆啦A夢卡通錄影帶
每次總是一邊看一邊大力地搖頭、拍腿，大笑道：「亂七八糟!!呵呵呵呵」
但看地比我還認真十倍
這樣都還很正常
但是我家阿公最厲害的就是~小氣本領!
看過的報紙從來不丟
十年不買一件新衣服
報紙跟鄰居借不要的來看
除非有人請客要不然不進餐廳
每天最重要的工作就是
早上用來研究報紙上的折價券
下午用來收信、剪郵票、泡郵票、晾郵票
晚上用來把郵票小心翼翼地收進集郵冊中
然後心滿意足地去睡覺
到底是甚麼養成小氣的個性呢？
據說年輕時經歷過我們無從想像的風風雨雨
在殖民年代勉強掙得一口飯
連孩子都沒錢撫養
最後心力交瘁的妻子罹癌離開丈夫與五個孩子而去
但阿公總是一派地樂天、謝天
把每天當作世界末日般
寵愛著自己
他不是親情的崇拜者
從來不假裝是個慷慨的爺爺
給過我最高的紅包金額為500泰銖
但每次寄來的明信片末尾都附上自己的銀行帳號
也許
阿公最愛的前三名都是他自己
因為他習慣了一個人的漂泊
但是
在與我生活的四年中
阿公至少努力嘗試了
愛人
他開始接送孫女
在炎熱的中午牽著我的小手去買棉花糖(雖然是我自己的零用錢)
有一次我跟他大吵一架
他從隔天起每天中午為我買一瓶養樂多讓我消火氣
雖然只是小小的貢獻
對他卻是大大的進步
上次分離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在飛往曼谷的班機即將要登機前
他將耗盡半生收集的集郵冊及錢幣冊遞給我
要我好好保存它們
我心底知道
這些都是他最愛排行榜的前十名
像是刻錄了他的一生
用戰火及淚水包含的一生
裡面竟然有幾乎半個世界的郵票(還有南韓與俄羅斯)
一直以為他超健康的身體會撐到一百歲
卻意外地在八十三歲又半年時
發現自己已被末期的胃癌細胞給占據
一下暴跌了十幾公斤
但是躺在病床上的他
還是堅持要我下次去看他時
帶一罐大茂黑瓜
誰知道這一天還沒到呢？
骨灰已經躺在美國了。
阿公~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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